美國的「城市民謠」(urban folk)指的是以柔軟、優美的民調來取悅大眾的耳目,有時以舊曲新填, 或以民謠的形式創造全新的歌。最大的特色,莫過於對政治的介入。這樣的歷史可追溯到經濟大蕭條時期,作家、演員、音樂家試圖創造無產階級的社會,來改善經濟和社會條件。創作家有Charles Seeger、Henry Cowell等人以歌唱出美國社會的不義。他們也影響了後來二戰時期的Woody Guthrie,其透過歌展現多元主題,並反應當時社會,給予評論,引爆五○年代至六○初期的「城市民謠復興」(urban folk revival)的狂飆姿態。如今,Guthrie被認為最偉大的民謠詩人。
六○年代的民謠與越戰、民權運動緊密結合,似乎歌詞的意義更勝於曲調本身。在這樣的年代,Bob Dylan的成就在於以新歌的創作來豐富民謠,使民謠不再是以舊歌互唱的方式原地踏步。而後,民歌又進展為「民歌搖滾」(folk rock),在演唱時透過搖滾樂中的特殊聲光效果、或反動歌詞,來吸引搖滾歌迷。Dyla n同樣在六五年的Newport Folk Festival換上黑色皮衣、用電吉他搭配搖滾樂團,雖然這樣嚇壞了原本死忠的歌迷。
Dylan的作品可看出其意識形態,且可以從美國文學史中看到傳承。Dylan的歌詞中,可看到他對世局和歷史的批判。例如他在〈操控戰爭的大師〉(Masters of the War)這首歌嘲諷躲在幕後操作戰爭的政客:「你們建大炮╱你們建死亡戰機╱你們建所有炸彈╱你們躲在牆後╱你們躲在桌下╱我只想讓你知道╱我能看穿你的假面」。在另外一首歌〈盲眼威利・麥克泰爾〉(Blind Willie McTell )向二○年代的黑人藍調歌手「盲眼威利」致敬,歌詞雜揉了黑人的歷史意象,如燃燒的墾地、鞭條裂開、奴隸船上的幽魂。Dylan對政客、國家不妥協的精神,對善美的追求,如同梭羅、愛默生、惠特曼。另外,他以浪漫的情懷描述法外分子,如流浪漢、旅人、小丑、賭徒、騙子,認為這些不羈之人才是真正的美國人,有美國精神,挖掘自我,並實現自我,勇於挑戰,亦如同馬克吐溫筆下的頑童哈克(Huckleberry Finn)和湯姆(Tom Sawye)。
Dylan的歌詞和姿態,確實呈現了美國獨立和反抗的姿態和歷史,不僅如諾貝爾文學獎所言,對美國民謠有極大的開創,更是傳承了美國文化和文學的精神。
利文祺
蘇黎世大學漢學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台灣詩歌、楊牧文學。詩集有《哲學騎士》和即將出版的《文學騎士》。現為「每天為你讀一首詩」編輯和專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