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我的編輯室報告,所以我有一個特權,就是不管當期內容寫什麼,每一期(幾乎)都放我家的貓的照片。話雖如此,倒沒什麼特別挑選,並不是刻意要炫耀他很可愛,反正貓本人也不會在乎,最近有拍什麼就放什麼,結果不可愛,一團黑黑的照片似乎還比較多一些。
我家的貓名字對外宣稱叫「小貓」,一開始引來眾多朋友批評:「為什麼不認真幫人家取個正常名字,比方說小威或黑點仔一類的。」好像是在指摘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我想,就只是隻路邊撿來的流浪貓而已,(請參考《聯合文學》351 期編輯室報告,以及《關於ANIMALS》第15 期〈王聰威與小貓一段為愛克服過敏的寵愛日記〉專訪)還要慎重其事取名字,也太浪費時間了。然後某小說家又說:「那萬一以後他長大了怎麼辦?總不能還一直叫小貓吧。」這是什麼鬼話,李小龍長大了還是叫李小龍,也沒改名叫李大龍吧。總之我並沒有聽從這些酒肉朋友的建議,幫小貓取新名字,不過實際上會怎麼叫呢?其實也是隨便亂叫一通,除了「小貓」之外,也叫「貓貓」、「喵喵」、「咪咪」、「阿喵」、「niau niau」、「阿niau」、「阿憨」、「小niau」、「小喵」,如果加上命令詞的話就會變成「貓來」、「貓走」、「喵來」、「niau 走」。不得不說,這是我覺得為人父親最值得驕傲之處,不管怎麼叫他,我家小貓都會回應,搖尾巴或是喵喵叫,或是快快從躲藏的地方跑出來,「我來了,我來了。」彷彿聽到他這麼急切地回答,在這一點上,他是個貼心的好孩子,所以就請不要在意他有沒有好聽的名字了。
而且請容我幫我家小貓臉上貼金一下,一九○四年自動來到夏目漱石家院子後就一直待下來,甚至還隨著夏目漱石搬了幾次家的黑色條紋貓也沒有名字。(不知道為什麼,找不到漱石和貓的合照。)「據潄石的長女筆子表示,夏目家的貓也沒名字,誰也不覺得貓需要名字,而且他們幾個孩子就叫貓『貓(neko)!貓(neko)! 』非常爽快的。」(引自劉黎兒,〈日本最有名的貓是哪隻貓?──今年是夏目漱石逝世百年紀念年〉,《民報》 2016-02-18)這不是跟我叫我家的貓的方式一樣爽快嗎?這隻貓就是《我是貓》裡那隻貓的原型,《我是貓》裡的貓從頭到尾也沒有名字,「我是貓,還沒有名字。不曉得出生在什麼地方,只依稀記得在一處陰暗潮濕的地方喵喵叫著的情形。」這是眾所皆知的《我是貓》的開頭句子,跟我家小貓的貓生實在太像了。就這樣,沒事了。
最後,有件事情讓我感到困擾,我記得我在某個地方讀過,夏目漱石因為非常愛貓,怕自己坐的椅子移動時會不小心壓到貓,所以特別將椅腳固定在地板上,稱為「貓椅」,但是這次一邊工作,一邊想找文章出處,卻完全找不到類似的記載!這到底是我的幻想還是真有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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