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文學書評/青春開的一場玩笑
2013/03/02
畫犬馬難,畫鬼魅易,此語出自《韓非子》,乃因犬馬平易常見,而鬼魅無形。同樣地,人人皆經歷過的那段少年十五二十時,亦是「人所知也,旦暮見於前,不可不類也,故難」了。
從多年前令人注目的《西藏愛人》開始,遊歷過大山大川、異國愛慾的文字,這次,回首來寫最貼近自己的過往。《花笠道中》是小說家張瀛太歷時十七年、並修改多回的作品,因為最在意,所以最難書寫。半自傳體小說,作者隱身其中,娓娓說來宋微青與杜花笠兩個女孩的故事。小說帶有作者一貫風格,書寫迷離夢幻,以微青的第一人稱敘事,夾雜以書中人物之手再作書寫的「第三人稱筆記」。乍看下,宇宙似乎繞著微青旋轉,然作者照看的卻是另一個更有血有肉的女孩,花笠。勇敢追愛的杜花笠,名字同於著名演歌〈花笠道中〉,這是書名,也是書中的「筆記」名,這由來曾在故事中被輕輕提起,作者卻藏詞了它的歌曲涵義──「心愛郎君的心事是如何,你教我『該向白雲打聽』嗎?」猜測揣度的少女心境,恰是花笠貫穿全書、執著追愛的寫照。

小說家擅寫細節,故事便以許多日常相疊,呈現四男三女的青春樣貌。從童蒙始,一路寫到主角成人。是以,後半段成人式的情愛拉扯,和埋伏故事中、一一被作者揭露的「人生真相」,讀來相對殘忍,對比之下,人生的文學性顯露,無邪青春更顯得可貴。

故事結尾,作者現身,頗有後設之趣,讀者會好奇,作者將自己放了多少成分給微青,又有多少給花笠?「你不覺得,我們是分裂的兩個人格。或者說,我們是一體,從頭到尾,我們只是一個人,既是杜花笠,也是宋微青……」而在被作者刻意模糊化的背景裡,又有多少過往是實,多少是虛?

虛與實間,或許,最明顯的信物,是書中屢屢出現的那首歌:比吉斯合唱團(Bee Gees)的經典歌曲〈I Started a Joke〉(〈我開了個玩笑〉),它是這麼唱的,「接著我哭了/卻讓全世界都笑了/噢如果我早知道/這玩笑是開在我身上……」對照起小說家在另一篇文章〈三個落寞的人與比吉斯〉裡的自剖,這首自嘲意味濃厚的歌曲,代表了作者某時期的荒涼心境,遂成為讀者可以緣之而上的,一條追溯作者舊日年華的真實線索。而終究,小說家窮數百頁之力,想要揭示的無非是曾經的惘然——那是青春開的一場玩笑吧。只是當時,我們皆身在其中,始終,未能窺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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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笠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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