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世界現況已和希特勒所處的世界愈來越像!! 地球人口爆炸、乾淨水源短缺、糧食危機,外加全球氣候變異、天災人禍頻傳……

譯序

作為隱喻的黑土──猶太大屠殺在東歐(節錄)

陳柏旭

提摩希‧D‧史奈德(Timothy D. Snyder)是耶魯大學東歐史講座教授,一九九七年於牛津大學歷史系取得波蘭史博士學位。史奈德教授在布朗大學就讀大學部歷史系時正值一九八九年前後的「蘇東波」,也開啟了他對東歐史的研究興趣。近年來他固定於耶魯大學開設東歐史大學部課程,選修人數動輒逾兩百人;太太馬爾西.肖爾(Marci Shore)也是治中歐、東歐思想史的教授,偶爾會在史奈德教授的班上客座,夫婦兩人都致力於將被湮滅的東歐史帶回英語學界的視野。其歷史著作雖然大量徵引檔案材料與二手研究文獻,讀來卻不生澀,適合學術研究者與一般讀者大眾閱讀,其敘事功力令人想起華語讀者所熟知、同樣任教於耶魯大學歷史系的中國史學家史景遷(Jonathan Spence)教授。

史奈德教授的著作目前已翻譯為波蘭語、德語、法語、日語等三十多種語言。而在華文世界中,《黑土:大屠殺為何發生?生態恐慌、國家毀滅的歷史警訊》(Black Earth: The Holocaust as History and Warning)與同樣由聯經出版公司近日翻譯的《論暴政》(On Tyranny,該書顯然是對川普當選美國總統的回應)一同出版,是史氏在華文世界首度問世的完整著作。除此之外,史奈德教授只有為當時已不久於人世的東歐史學者東尼‧賈德(Tony Judt)教授訪談錄《思慮二十世紀:東尼.賈德思想自傳》(Thinking the Twentieth Century)所作的序言曾譯成過中文。不過東尼.賈德教授在跋該書時倒是頗為詳盡地交代了史奈德的治學背景,以及其學術養成當時的美國學術界東歐史研究情況,不妨在此略加引述:

 

史奈德是我一九八九年之後一直期待的那類人的典範:研究東歐的一代美國學人。……

 

史奈德教授熟諳幾乎所有的東歐語言,除了研究猶太大屠殺歷史所必備的德語之外,也能夠徵引俄語、波蘭語、烏克蘭語等十國語言的檔案史料,這點即令其他治東歐史學者(甚至許多出身於曾受大屠殺殃及的東歐國家移民第二代)都難以望其項背(見第五章註一)。除了學術著述之外,史奈德教授同時也是一名公共知識份子。二○一三年俄羅斯併吞克里米亞的「烏克蘭危機」(Ukrainian crisis)發生時,史奈德教授固定在《紐約書評》(New York Review of Books)以及個人部落格上發表時政評議,建立其公眾知識分子的聲音。隨著本書以及《論暴政》的出版也開始接受較主流的電視節目採訪,進入美國公眾的視野。

烏克蘭問題正是斯耐德教授撰寫本書時的主要關切之一。事實上,本書標題的「黑土」指的就是當時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農耕沃土。黑土原是肥沃的農作土壤,但在二戰期間卻被挖成屍坑,其中的反差與矛盾意象不言可喻。本書以標題中的「黑土」為象徵符碼,在全書中主要只出現在兩處,一是導論,一是結論:烏克蘭的黑土是猶太大屠殺發生的地方,也是二○一四年俄羅斯併吞的土地。從這種首尾呼應的鋪陳中,史奈德教授以古鑑今的動機可見一斑,這樣的動機也反映在他為本書下的副標題上─作為歷史與警示的大屠殺。

由於史奈德教授徵引的語言龐雜,對於本書的翻譯自然也構成一定的挑戰。在此譯者僅針對其中若干用語提出解釋。首先是貫穿本書提及希特勒的世界觀就會提到的字眼─「星球」(planet,或形容詞「星球的」〔planetary〕)。雖然譯為中文不無拗口之嫌,但為求貼近希特勒原著中提出的字義,還是予以保留,而不另譯為「地球」或「全球」。對希特勒而言,星球是某種透過精準丈量出來的地球表面,是一個必須透過斬刈殺伐來征服的空間。星球的概念也直接涉及本書另一個關鍵概念─德語當中的「生存空間」(Lebensraum)。據史奈德徵引希特勒的定義,生存空間有兩重的意涵:一是「客廳」,二是「棲息地」。在此希特勒落入了循環論證,「自然無非是社會,而社會又無非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