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室報告
視覺設計指導陳怡絜榮獲金鼎獎「雜誌類個人獎:設計獎」
王聰威/文

今年金鼎獎遲了些公佈,《聯合文學》獲選人文藝術類雜誌的優良出版品推薦,這自然是對我們去年囊括人文藝術類雜誌獎和年度雜誌大獎的持續肯定,不過更重要的是,今年我們家的視覺設計指導陳怡絜得了「雜誌類個人獎:設計獎」。這是個不分雜誌類別的個人獎項,也就是說這一次,在這個競賽場域,怡絜是所有雜誌美術設計裡最被肯定的。

我得知好消息不久,跟怡絜通過電話後坐上高鐵去高雄工作。應該是經過桃園了,我轉頭看向車窗外頭,一片又一片的綠色田園,小路田埂間錯落著小廟、農舍與水泥透天厝,在晴朗炎熱的天空下顯得透澈清晰,而當我回過神來,已經流了滿臉眼淚。去年,我們是時隔十年才又得了兩項大獎,我高興得要命,卻一滴淚也沒流,可是這一刻居然會對著車窗哭到不得不握緊拳頭,咬著牙不哭出聲音,害怕吵到隔了一個座位的乘客。

我想著怡絜這個與我一起工作五年,不過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聯合文學》是她大學畢業後第一份正職工作,就被我逼著做這做那,更不用說幾年來只依靠她一個美編,將一本三十多年來以黑白頁面為主的老派文學刊物,一點一滴,一條線一張圖地改造成如今美麗又獨一無二的模樣,我不是溫情的主管,即便這樣,有時也會對她感到抱歉與不捨,何必呢?這不過是一本文學刊物罷了,我喜歡做雜誌,所以會有很多不近人情,本來不是文學刊物該有的美術要求,但她何必也拼命做到這種程度呢?

但是「我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我的腦子裡不停吶喊。在這個長長的,不斷探索「一本當下的文學雜誌應該長什麼樣子」的改版歷程,除了被質疑不該做什麼內容之外,還常常被指教文學雜誌「不該做大開本」、「不該做全彩的」、「不該做這麼花俏」等等,但我倒是認為批評者可以想想:「當一本文學雜誌變成大開本,做成全彩或做得比較花俏時,將帶給文學什麼樣的影響?」試著這樣想,或實際動手做做看就會發現,如今已不是「從文學這邊影響美術設計」的雜誌時代了,而是反過來,先以開放心態理解與思考美術設計可以怎麼做,才能使文學雜誌產生質變,並協助作家開拓出新的寫作可能性。英國音樂家Ben Watt在說明《Hendra》這張專輯的創作理念時就以技術性的觀點說:「……我心裡堆滿許多事情,每天夜裡,我走到地下室,把我的吉他做不尋常的調音定弦,把這當作是重新開始的方式,開始唱歌。」強迫自己做出形式的改變,就能影響內容的呈現,這才是刊物改版的真正意義。

正因為我們的美術人員,包括怡絜和安比,有能力做出比其它藝文刊物更具變化的設計空間,執行編輯也就能夠繼續挑戰沒人做過的企劃內容,不怕無法在頁面上呈現。就像這一次,可以結合文學、作家與生活類雜誌常做的「日用品選物」主題來做專輯,我們只是想讓喜歡文學的您知道,因為喜歡文學,會使得乍看無聊的日常生活變得非常有趣,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一件小物,都生長著美好的文學想像。

謝謝怡絜,我是最幸福的雜誌總編輯了。